霓彩抬起胳膊挡住自己的脸,空出的那只手去接钥匙。

    陆柃将钥匙送远,歪头看她,“你什么毛病,还不能见人了?”见霓彩一副无赖模样,干脆走上台阶,从身高上将她压得死死的,根本不给她明抢的机会。

    头发是霓彩的死穴,没有帽子加身,她感到羞耻,“你把钥匙给我!”

    “哦~你叫我来我就来,你叫我给我就给?”懒散的声音,冷冷的调子,少年人的清脆和男人的成熟全都蕴含其中,又说不出的性感撩人。

    霓彩没有心情鉴赏,她想掐他,“本来就是我的!快给我!”

    “把手拿开我看看,”陆柃早看过她现场照片的,有趴在地上啃泥巴的,有抓着断发生无可恋的那一张张或模糊或清晰的照片正保存在他的手机相册中。初初收到照片几乎笑翻,可饶是心中翻天覆地现在也只能憋住。

    平静!

    平静!

    他努力抚平颤动的脸部肌肉,控制嘴角保持冷淡笑容,“帮你看家还没要工钱呢,来了连面都不能见?”

    霓彩手掌包住额头,微微仰脸,表情十分勉强,“钥匙呢?”不是说病重吗?这副气势凌然的模样是病人能做出来的?脸色红润得很嘛!

    陆柃作势把钥匙送过去,霓彩注意力转移的瞬间,握住她的手腕往身前一拉。

    本来额前那一揪头发因为太短而失去重力加持,所以微微翘着,后来被卡进帽子定形,一放手就高高翘在空中。冲天的发揪,配上霓彩懵逼的表情,比dipsy更神像dipsy。

    霓彩被突袭搞得猝不及防,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遮掩,她看着咧嘴大笑的陆柃,一瞬间心血上涌,整个脸孔转而为红,终于被气哭了。

    湿糊的脸庞又白又软,眼角嘴角全是乱发,陆柃见了心中悸动,伸手要去安抚她,可一看到那片房檐似的发帘就忍不住要笑,只能深呼吸死死克制住。

    照明灯已经熄灭,两人站在漆黑的楼道里无声对视。半响,陆柃叹一口气,敞开手臂,上前拥住狼狈流泪的人,“哭什么啊?”

    霓彩垂着双手一动不动,忿愤道,“差点就秃了!好笑吗?…你快笑死了!”

    “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在家里待到天荒地老的吗?”

    说起这个霓彩就更要生气,也顾不上主动被动以及面子问题,“不是你说在病中的吗?要不是你,我能睡不好觉?要不是睡不好觉,我能恍神摔到田里变成这个样子吗?”

    陆柃对霓彩的回答非常满意,主动拿出钥匙开门,末了还把行李箱推到墙角放好,“病了也是我的错?你不是说不负责吗?”

    霓彩等的就是这一刻,她清清喉咙,念出早就打好的腹稿,“我们都认识十多年来,就是陌生人也要关心的,更何况我们是朋友呢。”

    陆柃本还温热的身体骤然降冷,眉眼跟着僵硬起来,漆黑的眼瞳比夜色更深、更浓稠、更不可测,他心中冷冷一笑,是吗?死鸭子嘴硬!“你对我可真好。”

    霓彩站在镜子前理头发,没听见陆柃说话,圆形的镜面盛着他的背影,肩宽腿长,腰身几乎到达她的胸线,这么一副好色相,怎么就如此恶劣,他到底要干嘛?见他没有反应,补上一句,“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你生病我很担心你。”

    陆柃听了前半句继续上火,听完后半句又再度平静。心情很烂,不想回话,干脆拿出手机专心回复邮件。

    霓彩无视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陆柃,提箱子进卧室。两三件衣服根本不需要时间整理,她冲完战斗澡关灯补觉,将将一个小时也就是晚上九点起床换好衣服,准备去发去发型屋。

    推开卧室的门,厅的灯还亮着,沙发上有人蜷缩着睡得正熟。手臂覆在额头,嘴唇轻开露出半颗雪白的牙齿,睡着了竟有些人畜无害的可爱,霓彩在他脸上拧了一把,睡梦中的人似乎有所察觉,转动身体留给她一个背影。

    两刻钟后陆柃转醒,厅的顶灯熄灭,只沙发边一盏落地灯发出幽幽黄光,静静的,有一种恍若隔世的孤寂感。他撑着手肘起身,薄毯掉到地上,手机端正摆在茶几边。厅没有人,卧室也没有。他百无聊赖,脖子有些酸,干脆躺倒沙发上闭目养神。

    可能是一分种,也可能是一小时,面上有冰凉柔软的触感,痒痒的,他睁开眼睛。

    因为额前覆盖刘海,本就小的可怜的脸蛋显得更小也更精致,可能是留白减少的原因,五官格外突出,含水的眼眸,俏丽的鼻子和嘴巴,相比过去圆乎乎的脸蛋,下巴尖俏得可爱。

    “睡够了吧?”霓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右手五指做梳齿样在刘海上耙了耙,“刚剪的~”

    陆柃突然就觉得难耐,他尝试着吞咽两下,可是不行,身上的躁动怎么压也压不下去。喟叹一声,忽地伸手握住她后颈压向自己,同时起身衔住那粉嫩的嘴唇。追逐、抢夺、交缠,不够,还是不够,手上加力让她完全敞开,全都是自己的。细腻的肌肤在手下摩挲,所到之处如同燃起烈火,掌下的身体被激得细细颤抖。空间被颤动的喘息逐渐填满,热烈和窒息达到顶峰,慢慢的,慢慢的,转而舒缓趋向平静。

    陆柃撑肘倚靠过去,将瘦弱身形完全笼在怀中。他抚开汗湿的刘海在光洁额头落下一个又一个啄吻。

    许久,身前的人还是一脸迷茫,不禁有些好笑,伸手拍拍她脸颊,“醒醒了~”

    霓彩脑子缺氧,视线无法定焦,她无意识地砸吧嘴巴,咂摸出熟悉的清凉味道。抬眼,一张满目春情的脸蛋笑意盈盈,五感回笼,瞬觉五雷轰顶,触电般挣扎着往后退去。脑袋磕在桌沿发出‘嘭’声闷响,玻璃茶几也在猛力之下被推出一米多远。

    陆柃起身抱她本就是为了防止她动作过大碰伤自己,想不到还是没能避免意外发生,“你就不能安生一点,退远有用吗?不是都做完了?”

    估计伤的不轻,霓彩伸手往痛处摸,一个巨大的鼓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浪荡,这么不检点了?!”

    陆柃拿棉签从瓶子里蘸取消毒水,乍听形容,浪荡?检点?手上一抖,药水瓶差点被打翻在地,“你不舒服吗?哼出声的不是你?”

    霓彩炸毛,脸像火在烧,“你胡说什么?嘶!~轻点~”

    陆柃扒开她的头发,果然有血肿,手势再放轻,“不是说了不要你负责吗?我这种姿色你也不算吃亏呀~”

    “可是这样就乱了~”

    陆柃一怔,没想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伸手拉她面向自己坐正,“怎么就乱了?”

    怎么就乱了?霓彩想,就是乱了啊。好像胸前被凿出一个大坑,心里很空旷也很寂寞,突然想哭,她瘪瘪嘴巴静默一会,终于克制住,“就是,有违道德~”

    有违道德?陆柃默念两边,有违道德,这么说来是不愿意转成合法关系了,手上力道加重。

    “啊!好痛!”霓彩推开陆柃,手掌拢住伤处,“你想杀了我!”

    我是想杀了你,陆柃的眼神冷得要放箭,似乎有暴风雪在酝酿,偏偏嘴角挂着温和笑容,那感觉别提多怪,霓彩被看得发毛,试探道,“你也认同我的话吧?我们从前不是好好的?”

    “从前有多好?’德国一年,她不知道自己思念她的日日夜夜,德国之前呢?那些和她相伴的虚幻的夜晚,有她的梦境,她又何尝知道呢?是真傻还是假傻?好想切开来看看。

    “这还能度量?暑假我们一块玩,不就是这样?”

    陆柃被气笑了,井喷般躁虐的情绪被镇压下去,兴奋的焰火蓬勃而来,他突然想起照片里那半张男人脸,摸摸霓彩的头发,“你也24了,压抑身体要变态的,刚才不是觉得很舒服吗?既然是朋友,为你分忧也是正常的。而且真正吃亏的是我,怎么你还一副受害者形象。”说完还十分温柔地帮她梳理头发。

    脸快要炸开了,霓彩双手做扇子状不停摇风,温度怎么也降不下来,马上就要被烤熟,陆柃好心将自己冰沁沁的手掌贴上去助他镇定。

    闹钟敲响,咚咚咚……10点整。

    陆柃笑着拍拍她的头,安抚道,“别怕,不是什么大事,晚上早点睡觉,明晚一起吃饭。”

    不是什么大事?

    是自由意志觉醒,还是受到德国教育的启发?

    霓彩浑浑噩噩送陆柃出门,浑浑噩噩上床熄灯,浑浑噩噩闭眼睡去,整晚都是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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