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和瘫在沙发上,仰着头望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久久地出神。

    手指掐进了肉里,如墨的眸子蕴藏着波涛,他的喉咙滚动着,又将手臂搭在膝盖上,俯下身用力搓揉着头发,眼神如鹰隼一般凝视着眼前的某个焦点。

    肖严被他叫了上来,马上就去调查那个陌生号码的来源,以及派人到夏桑榆可能会去的所有地方搜寻。

    他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人算计,发送消息的号码是个套牌号码,用过即作废,也就是说,根本无法查到那个人。

    血液涌到了头顶,戾气充斥着顾景和的周身,除了来自心脏的刺痛外,还有一种莫名怪异的感觉夹杂在其中。

    为什么?凭什么?

    不是说要等他吗?不是说好要他早点回来的吗?现在这又算什么?

    脑袋开始涌现撕扯般的疼痛,顾景和眼前出现了幻影,许多模模糊糊的画面,像倒带一样在眼前回放。

    只可惜整个画面仿佛是被水晕染着的,只能看见大概的轮廓,却看不清具体的情形。

    头痛使得他将头埋在双臂之间,抬头的瞬间,眼眶泛着猩红的颜色。

    两个小时后,肖严从门外走了进来,面色凝重地看着他,竟然有些开不了口。

    “说。”顾景和缓缓开口,从胸腔里挤出一个字。

    “我们……查,查到了夏小姐的行迹。”小助理心脏快要停止运转,他从没有看到过,自家老板这个样子,即使是以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

    顾景和抬头凝视着他,那眼神,让肖严着实吓到了,堪堪往后退了退。

    “城东机场,今天下午五点的……航班。”

    “和谁?”顾景和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只因为脑海中那一闪而过的画面,连他自己都有些茫然。

    “……”

    肖严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要平复心里强烈的忐忑。

    “说!和谁。”冷冽的言语,仿佛裹上了厚厚的一层冰渣子,顾景和看到他欲言又止,一副开不了口的样子,心下了然了几分。

    “二……二少……”肖严下意识地再次往后退了几步,用一种无力的语调将答案说了出来,“我们查到,许……许砚山……”

    “砰!”椭圆形玻璃茶几被掀翻在地,还没等他说完,顾景和仿佛变了个人一般,浑身充斥着暴戾。

    “出去!”冷声吐出这句,顾景和踩着玻璃渣,一路往浴室走去。

    肖严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便自觉地退出了房间。

    头疼愈演愈烈,他现在急需冷水的浇灌,让自己清醒一些。

    水龙头被拧开,顾景和用手捧着水,不停地拍打着两侧的脸颊。

    忽地,一阵猛烈的头疼,让他整个人像从高楼坠下一般,身子晃了晃,便用手扶住水池边缘。

    他蓦地抬头,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

    “你回来了。”

    “我不回来,你打算占用我的身体多久?”

    “呵,什么叫做占用?”

    “你看看你现在多狼狈。”

    “闭嘴,你没资格说我。”

    “有没有资格,以后都和你没关系了。”

    “你!”

    顾景和心下一滞,忽地一拳砸向面前的镜子上,瞬间碎玻璃洒落整个水池。

    意识渐渐模糊,过了许久,又转向清明,只是眼神变了,他看着正在往下滴血的右手,轻轻摇了摇头。

    肖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男人端坐在沙发上,整个人仿佛雕塑一般,精致绝美的脸上,那双星辰眸子正盯着某处出神。

    浑身的戾气好像消散了,只是在用没受伤的那只手,静静地把玩着钥匙扣。

    等他看到自己后,目光对上,那双眸子格外深沉,仿佛让人如坠湖底。

    “马上,派人去机场搜查,务必把人给我拦住。”他的语调越平静,肖严就越心慌,于是只得硬着头皮接下指令。

    “还有。”他顿了顿,用一种十分缓慢的语调,将话语拉长几分道,“找个手艺好的铁匠,明天我要见他。”

    “好。”肖严低头应着声,心里属实觉得,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太对。

    见他准备起身出门,便赶紧拦在男人面前,“二少,您的手,还是包扎一下吧。”

    “啊?哦。”淡漠的回答之后,他抬起那只还在流血的手,表情漠然。

    ————

    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许砚山时不时地把头转向一旁,看时不时地看几眼靠着椅背望着窗外出神的人。

    再见之后,他觉得夏桑榆愈发沉默了,仿佛有心事,却是不能和自己说的。

    “你,舍不得这里吗?”男人低声开口道,温润的嗓音,仿佛一汪泉水,浸润人心。

    “舍得舍不得,都要舍得。”夏桑榆将视线拉回正前方,从上路开始,她就一直在纠结,要怎么和许砚山说,自己不和他一起去了。

    “没关系,我们到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忘掉那些不开心的吧,他会努力让她当回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许砚山,我……”夏桑榆捏紧手心,尝试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难过一点。

    “到了再说吧,你先休息一会儿,是不是又一晚上没睡?”他用余光撇了她一眼,温和的语调带着些许宠溺,像以往很多个时候一样。

    这让她更是为难,她根本没有办法在发生这么多事情以后,还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

    “许砚山,你听我说。”夏桑榆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她必须要理智,她早就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了。

    “你想说什么?”车子一个急刹车,在公路上停了下来,许砚山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转过头看她。

    “我……我不能和你一起走了,对不起。”终于,她说出了一直横哽在心里的想法。

    “呵。”男人低笑了声,喉咙滚动着,脸上依旧挂着润泽的笑意,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他并不淡定的内心。

    “因为什么?徐斐晚吗?”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却冷了几分,“桑榆,他已经不在了。”

    夏桑榆紧抿着唇,她知道他已经不在了,但不只是因为这个。

    “难道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吗?我们再也没有可能了吗?”许砚山说着说着语速变快了些,勉强地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眼眶却泛着红,“你也太狠了吧?”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不知道自己除了说对不起,还能说什么。

    他自诩受过良好的教育,秉持着谦逊待人的品格,却不曾想到,世事并不会因此而宽待他几分,以前也从没意识到,错过了,那就是错过了。

    他并不能,掌控人心。

    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沉闷,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生怕一开口,情绪就会崩盘。

    “我买了,去塔尔孜的机票。”半晌之后,夏桑榆终于先说了出来,“我在那里生活了六年,现在还挺想回去的。”

    许砚山只是凝神望着前方,沉默不语。

    “你放心,那里的人很热情,一年四季都是阳光晴朗的天气,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她继续在一旁说道,“我们又不是不联系了,以后……还可以像朋友一样……”

    “走吧。”许砚山不想再听下去了,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想再去逼迫她,他想要的不是这种结果,他想要的是,他们回到从前。

    既然夏桑榆现在没有办法接受他,那就意味着,她也没有办法接受别人。

    没关系,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去等,并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意大利和塔尔孜的直线距离。

    车子停在了机场下的停车场,俩人下车之后,抬出行李箱,并肩走进大厅。

    夏桑榆看了眼时间,刚好还有二十分钟,他们可以再说一会儿话。

    许砚山停住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她,俊逸的面庞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来。

    他轻声问道,“作为告别礼,我可以向你要一个拥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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